章十 网 下
让他稍稍安心的是 从小教堂的门缝中依然透出稳定而温暖的灯火 和他逃离前沒什么两样 一线希望在苏的心底悄悄孳生 或许 他们还沒有得到梅迪尔丽的身体
然而 这时审判镇和他引开萨顿时的审判镇似乎又有了些区别 现在出奇的安静 安静到与死寂无异的地步 原本苏偶尔还能觉察到一两个在镇中游荡巡逻的仲裁官气息 现在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生命气息 只有教堂里依旧有旺盛的生命气息 和开始时沒什么不同
在小教堂中 格尔勒正焦急不安地走來走去 几乎每一分钟都要看看萨勒留下來的怀表 这枚老式的怀表不仅仅是个计时的工具 还是威力奇大的炸弹 大到可以将半个小镇夷平的地步
他已经在这里空等了近十个小时 可是萨顿依旧沒有任何消息 就象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萨顿大人不是说只是去捉只老鼠吗 怎么要用这么久 别说一只老鼠 只怕是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老鼠都扣來也够了 格尔勒对追随超过十年的萨顿拥有近乎于崇拜的信心 除了米修司以及血腥议会中那几个恐怖存在外 他可不认为有谁会是萨顿大人的敌手
性格bào燥的格尔勒最讨厌的就是等待 可是这次居然等了将近十个小时 他勉qiáng还记得这次任务的重要 即使佩佩罗斯就挂在旁边 他也沒有过去发泄一下内心的焦燥 这时候干女人可不是个好主意 即使他拥有多项六阶和一项七阶的格斗域能力 也不愿意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多损耗一点体力
他扫了一眼血池边跪着的四个咒师 此时他们全身颤抖 颂咒的声音时断时续 四个人腹胀如鼓 就象是即将生产的孕妇 不过血池已经行将见底 从格尔勒的角度看过去 透过滚滚血波 已经可以隐约看到一个巨大的方型金属物体 看上去象一樽棺材
那个魔王真的死了 从看到钢棺的时候 格尔勒就抵制不住地想 身为审判所的一员 格尔勒对梅迪尔丽的恐惧已经达到顶峰 虽然听说在那副恐怖巨铠下是倾国倾城的容颜 可是格尔勒也对她生不起分毫的非分之想 甚至最好不要想起和她有关的任何事
抹了一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 格尔勒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 为了打发时间 他一遍遍在心理重复着这次任务的要点:一、抽空血池 直至露出梅迪尔丽的身体;二、不管她的身体处于什么状态 都从血池中打捞出來;三、撤退;四、杀光所有参与行动的仲裁官
现在装载梅迪尔丽身体的棺樽已经出现 但哪怕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血浆 格尔勒也绝不敢跳进血池去打捞 萨顿走后不久 格尔勒就被佩佩罗斯几句话激得差点到血池内去捞东西 或许别人会怕血池有毒 他却绝对不怕 他在格斗域中惟一一个七阶能力就是毒素免疫 当然不可能免疫所有的剧毒 但至少绝大多数已知毒素对格尔勒无效 在跳进血池前 他总算多留了个心眼 用一根合金刺矛试探了一下血池 随后就看到血雾忽然腾起、紧紧裹住合金刺矛 而这根硬度足以洞穿战车装甲的刺矛 在不到五秒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堆灰粉 落入血池 过了一会 血池血面浮起一层金属粉 被蠕动的一波波血浪涂抹在池壁上
格尔勒面白如纸 他再狂妄自大 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身体比合金刺矛更加坚硬 而以血雾刚刚捕食中表现出的速度來看 格尔勒稍微大意些 就很有可能落得和合金刺矛同样的下场 只有米修司不知从哪里找來的四名类法术域非常冷门的咒师 并且披上可以隔绝血雾的法袍 才可以安然坐到血池边缘
其实血池的威力 在最初发掘的时刻就已展现端倪 挖掘出血池的三名仲裁官 已经连同他们的工具一起变成了血池的一部分 但那时血池似乎有些懒洋洋的 威力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 也无怪格尔勒会看不起它
“妈的 萨顿大人怎么还不回來 ”格尔勒在心底吼叫着 无奈地喷出一团炽热的白气 就在他转到不知道第几圈时 猛然定住了脚步 一脸骇然地望着祈祷台
祈祷台上 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老人 一身黑sè的燕尾服 笔挺的长裤 一尘不染的皮鞋 乃至每一根都梳得一丝不苟的雪白发丝 都和这破败灰暗、充斥着血腥、yīn冷和cháo湿气息的教堂格格不入
老人微微俯身弯腰 正自出神地向血池内看着 但是就在身边坐着的四名咒师却对他的存在全无所觉 若说咒师们正在全神贯注与诡密的血池搏斗 完全不关注周围的环境 这还有情可原 但是 教堂中除了咒师外 还有整整八名仲裁官 他们就象瞎了一样 对老人的出现完全沒有一点反应
格尔勒忽然感觉 整个小教堂中 只有他看到了这个老人
从这个衣着正式整洁得过了分的老人身上 看不到任何能力的痕迹 然而格尔勒偏偏有了窒息的感觉 他觉得眼前似乎有些发花 老人的身影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仔细一看 格尔勒这才发觉 老人双脚离地面其实有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他根本就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的
老人的浮空 认真说起來也沒什么了不起 类法术域中有多个能力可以达到短暂的浮空效果 其它四个能力域也都有或多或少的能力可以让人浮空而立 甚至格尔勒自己也可以在能力爆发的情况下 达到类似的悬浮效果
脚下又不是火山熔岩 这个老头为什么要在这里浮空 是想藉此唬人吗 换了其它的人 或许格尔勒会这样想
但是这个老人哪怕是一举一动 都会让格尔勒心动过速 甚至看似寻常的浮空也是如此 这个光头壮汉当然不会知道 他面前的老人每一分每一秒 都是如眼前这般悬于空中
“你……你是什么人 ”话一出口 格尔勒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 说不出的难听 而且竟然结巴起來 即使在萨顿甚至是米修司大人面前 格尔勒也沒有这样失态过
听到格尔勒的质问 老人根本动都未动 仍是看着血池 淡淡地说了句:“已经快把血池吸空了 干得不错 ”
“你到底是什么人 ”格尔勒厉声喝道 他身上肌肉贲起 闪着油亮光泽的秃头上更是浮起根根跳动的青筋 转眼之间 格尔勒已经提聚起全部的力量 作好了搏斗的准备 而最初的那点恐惧 已经被抛到了九宵云外
格尔勒雷鸣般的吼声震荡着整个教堂 那些恍若在梦游的仲裁官这才醒來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平空出现的老人
老人终于站直了身体 回过头來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说:“别问这种沒用的问題 ”
格尔勒咆哮着一跃而起 他沒有攻击老人 而是按下了始终握在手心的怀表机钮 用尽全身力气将怀表掷向血池
老人缓慢而优雅地从上衣内袋中抽出一块雪白方巾 垫在手上 然后将怀表抄在了手里 方巾自然而然地将怀表完全包裹起來
格尔勒脸上掠过一丝狞笑 他再清楚不过这块怀表的威力 以旧时代的标准计量 这块相当于百吨tnt的怀表可以夷平大半个审判镇 而在这个距离上 即使是格尔勒全力防护也要身受重伤 运气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落下无法修复的残疾 那个老家伙居然敢把它握在手里
爆炸一如格尔勒预期的发生
老人手中的方巾猛然膨胀 体积瞬间扩展了数倍 将老人清瘦有力的五指都撑开少许 透过方巾 甚至可以看到炽红和蓝白相间的初爆火焰
然而 老人微笑着收拢五指 竟将胀大的方巾握成了一小团
老人松开手 将方巾抖了抖 抖落了一缕清烟和几片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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