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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部分阅读

  重重少年行

刚才那一个,白皙窈窕的身子,一跃而没,不是幻觉吧。


虽则天色渐暗,他清晰地看到回头一霎那,那一头长发,像乌墨进了清水一般,在海里漾开,下面,是白柔的身子。


等等,他分明是听到了重穿的声音。


寒无衣是追着胡笳来的,可是胡笳不在陶陶居。


重穿也不在。


他知道她大概就在西海岸这一带。


他在陶陶居等着。


有时候,人们想一个人消化情绪。


只是天色渐晚,人还没回来,实在有些担心,就过来找找看。


重穿暗暗叫苦。


这猛子扎得太慌乱,差点又呛死过去。


这死人寒无衣,怎么还不过来救命?


哦,不对,他还是别过来了。


莫非是?看到了?


立时脑袋沉,胸口闷。


淡定,淡定。没什么没什么,最多不过b罩杯,这么远,天色又暗,估计看不大清楚。


“小重?是你吗?”


寒无衣有些不确定,但基本回神了。


重穿挪到水浅些的地方,站住,伸出脑袋。“是我。”


寒无衣听了,一边走近,一边问。“你怎么了?脚抽筋?”


重穿大喊一声:“别过来!”


寒无衣定住,声音有些焦急:“你快上来啊。”


本能地觉察到,重穿似乎有些不对。


“你脱下外衣扔在沙滩上,然后退远些,把头转过去。”


寒无衣满腹狐疑,但是一一照做。


背过身,走开十几步,“好了吗?”


重穿急急上岸,因为在水里时间过长,两条腿甚是乏力,踩在软沙上,几次瘫倒,几乎是爬上了岸。二话不说,把寒无衣的外套往身上一裹。


努力站起身来。“好了。”


寒无衣回头,看着眼前人,片刻恍惚。


他一直知道重穿是个姑娘。


只是这些年,她打扮得跟十八与他一样,发式也是一味的简单,加上从来没有女儿家的言行作态,所以相处起来,性别似乎只是个符号。


但眼前这个少女,平时晒得微蜜色的一张面,因在水里泡过和低温的缘故,白得几乎透明,那一头墨黑的长发,自头而下,紧紧贴着身子的曲线蜿蜒而下,无声地滴水,仿佛一曲沉默诱人的歌。


身上裹着他的白麻衣,益发衬得她个子玲珑,胸前两点凸起隔着湿布,隐隐透出颜色。


寒无衣只觉呼吸困难,立时转开视线。


这个人,是重穿?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颤。


“冷。”重穿脚软得快站不住了。


在水里一直冻着没感觉,上来了风一吹,只觉得最后一丝温度也被带走了。


“唉呦。”寒无衣抢上几步,抱紧她。手触到她身子,仿佛冰块一样。皱紧眉头,声音里压抑了怒气。“你在水里待了多久?”


几步走到草棚下坐着,将重穿放在怀里,又脱下身上的中衣,给她擦了头发。


然后裹住她□的脚,两个手则拢住她的手,来回搓着。


“亏你是个学医的人,一个女孩子,这样天气,在水里待那么久?玩什么呢?”


重穿没有回答。


一来没力气,二来,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我在裸泳,有人,好像是猛浪叔偷走了我的衣服。这样的话,太没逻辑。


牙齿轻轻扣两下。


很奇怪,一个冻着的人,要到了暖和地方,才会发抖和打冷战。


就好像一个人受了委屈,独自的时候未必会哭,但是一看到亲人,一受到安慰,立刻能泪如泉涌。


身子再往背后的环抱里靠紧一些。


察觉到她的动作,寒无衣加大了拥抱的力度。


怀里的人那么瘦弱,心里有些异样的疼痛。


看她的表情,是一种从没见过的脆弱。


寒无衣没见过玻璃,所以他形容不出来,只觉得不能轻易触碰。


“寒无衣。”她的眼睛半合着,声音有些陌生的冷淡。


“嗯?”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很冷淡的声音,要仔细听,才知道,说话的人压抑着莫名的情绪。


“好。”寒无衣揽紧怀里的小人。


重穿开始讲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男女,他们见面了,相爱了,也结合了。


日子过得很幸福。再过一阵,女人给男人生了一对可爱的孩子,是龙凤双胞胎。


因为男人姓顾,女人说,第一次看到你,就是被你顾盼神飞的样子给迷惑了,我们的孩子,就叫飞飞吧。一个飞飞,一个小飞。


男人当然说好,紧紧搂住了两个孩子,和他最爱的女人。


甜蜜的日子,甜蜜的男人女人,甜蜜可爱的孩子。


太甜蜜的东西,吃多了都会腻的。


不晓得为了什么缘故,或者是女人和孩子都太需要关注,或者是外面的诱惑太多,男人要的也多,在两个孩子十岁生日那天,男人永远离开了家。


女人崩溃了,永远想不到会伤害她的人,给了她最大的伤害。


她拿起本来要切蛋糕的刀,对准了那两个孩子。


“我是活不下去了,你们还活着干什么?”


两个孩子吓傻了,但是那个早一刻出生的男孩却在刀斩下时醒过神,抱着妹妹往边上一扑。


女人的刀子在他胳膊上拉了好长一条。


妹妹已经吓得不会哭了。男孩忍着痛,跑过去抱住女人的大腿。


“妈妈,妈妈”地叫。


女人愣了愣,轻轻推开了他。“算了,我不杀你们。”她说。


然后,把刀对准了自己的手腕。“但是,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男孩大叫:“妈妈,不要,妈妈,不要!”


下一刻,那鲜血就飙溅出来,喷溅在他身上,脸上。


他那个如此美丽的妈妈,在血光中笑着:“看,如果没人疼我,我是不怕疼的。飞飞,你要记住,一个人只有不爱了,才可以去爱。”


男孩子一直哭,而他的妹妹却只是傻傻看着。


看着妈妈砍哥哥,看着妈妈砍自己,看着妈妈倒下去。


男孩和妹妹过了两年没有监护人的生活,只有街道的救济金。


男孩给两个换了名字,他们还叫feifei,只是换了跟妈妈姓,然后男孩改叫非非,妹妹改叫菲菲。


因为那一天,生活砍断了他们的翅膀。他们再也飞不起来了。


日子过得很苦,男孩学会了做蛋炒饭,只要一个蛋,一碗饭,就可以把两个都喂得饱饱香香的。


相依为命的日子,夜里,妹妹必须得男孩抱着才能入睡。


其实男孩也一样,需要抱着妹妹才能踏实,才能从十岁生日那漫天血光里暂时跑出来透口气。


很多年,他一直纠结于一个问题,就是顾正旭,哦,那个男人的名字,为什么非要选在他们十岁生日那一天离开?让他们的出生,显得像个笑话?


后来他明白了,男人根本不知道那天是他们的十岁生日,他的世界里,早已淡漠了对他们的关注。


他不记得了。明白了这一点,他发现自己似乎更难受了。


于是这以后,男孩想,自己应该做个不求甚解的人。


因为大部分的答案,不是来锦上添花的。


快十三岁时,一个远房的姨婆接管了他们,总算日子是好过了。而且,两个还可以继续念书。


最重要的,姨婆的孙子,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他的名字叫韩东,跟他们一样大。


男孩和妹妹很久都没见过这么温暖干净的人。所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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