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齐庶自己在地上撑了一会儿, 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没忍住伸手在他头上抓了抓,“行了, 自己起来, 等会儿去见见那位大人。”
他自己说着也撑着膝盖往前站,“以后陈肆年要是问起来,你就说——”
又是说了一半儿的话,自己的袖子就被苏灿扯上了。
所以他就没站起来, 就又蹲回去,凑近了问,“还没睡醒?”
苏灿现在脸上的表情, 齐庶读不出来, 只能扯着他的嘴角,顺便扶着他的胳膊, 想想把人拽起来,但是对方出奇的执拗。
还是不动。
“疼么?”
苏灿半跪在地上,拉着齐庶对面坐之后伸手捞着对方已经滑到的胳膊肘儿的袖子一点儿点儿往上, 手指触碰到的地方, 多少都收敛力道。
就像是一种对待易碎物品的轻柔和小心。
“嗯?”齐庶慢慢坐回到地上,直勾勾挺着身子,脑袋歪了歪, “你说什么?”
“我弄疼你了么?”
苏灿的声音沙哑的细腻, “难过”这两个字就应着他脸上的表情。
让齐庶没了招架。
他把额头轻轻点在对方额前细碎的头发上,同样回应,“你很温柔。”
“比任何时候都——”
“温柔。”
齐庶点着烟, 自己不知道这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自己收拾的狼狈, 随便摸了件儿衣服就往外走,他甚至连回头再看一眼的苏灿的勇气都没有。
对方眼里乘着那碗委屈,全部浇泼在自己那颗已经腐烂已久的心脏上。
翻滚热烈。
受不了。
这个简略俗套的玩笑,就让对方当了真。
自己当真恶劣。
“找着苏灿了?”齐庶敲门进去的时候陈肆年还是撑着身子趴在桌面儿上整材料,人比以前看着瘦了,但是眼神照样儿精亮,“他真是有本事。”
这句话里头齐庶明显能出来对方为了找苏灿费了多少力气。
“怎么就没看住,一个小孩儿还让他跑了,”关于这件事儿齐庶没说太细,就直接开门见山,接上之前跟他在通讯里谈的那半截儿话,“所以你来想找我谈什么。”
“你们做过了?”但是陈肆年张嘴就是这个让齐庶才勉强放下的心事。
“跟今天说的这事儿有关系么?”齐庶自己摸到沙发上坐下,一条长腿往边儿上耷拉,眼睛往陈肆年身上瞄,“还是说,你们打算拴着一个苏灿就想万事大吉。”
陈肆年脸色变了变,手上也顿了笔,“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但是苏灿你们栓得住么?”齐庶自己从抽屉里掏出一管儿针剂,当着陈肆年的面儿伸手自己就扎上了,“而且距离我能恢复信息素还有多久。”
之后房间里没有动静,只有齐庶收针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喘息。
陈肆年笑了一声,然后在纸上继续划拉,“但是比我像的还要聪明。”
“我承认,给你的东西除了让你恢复原本的正常身体机能之外,另一个用途就是对你先天坏损的腺体进行修复,”陈肆年自己仰着身子往后靠,“至少还有三次注射。”
齐庶抬了眼,“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现在帝国实属累赘。”
“需要清掉一点儿。
“就这一点儿,大人也觉得累。”
“我暂且不论,我还是那句话,你凭什么认为苏灿能听话。”这是齐庶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有预料,陈肆年想让自己用信息素对苏灿形成制约,但是对于苏灿,这样儿远远不够。
而且三大都是从大人的本源处起家,关系比起陈肆年中间世代形成的宗族关系不是陈肆年这种仅仅借着所谓“研究”就能填平赶超。
那位人想借着陈肆年的手去清扫三大,苏灿就很关键。
就是这么个关键,单纯依靠一个omega的信息素,也实在过于薄弱。
“我回答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愿不愿意做拴苏灿的绳子,”
“如果回答是肯定的,那么我会继续下面的谈话。”陈肆年自己站起来,用漆皮面儿皮鞋的脚后跟朝地上轻轻一磕,半条胳膊撑在桌面上,眼睛紧紧盯在齐庶身上,“我找你来就是等你回话。”
齐庶的烟抽了一半儿,眼睛盯在冒火的烟尖儿上,回答的清脆利索,“同意。”
“站队这种事儿我无所谓,况且我既然跟你坦白这么多,也就没打算摇头。”
齐庶说的是实话,在他来之前心里已经想好说辞,自己已经被陈肆年拉着半条胳膊拽进来,早就脏了半个身子。
更何况,小孩儿在里头还是个角儿。
自己轻松一个,没多少负担,也就乐得趟一趟这马上翻天的混水。
“桑一渡,”陈肆年在齐庶临走的时候张口,“以后如果遇见他,别让他说话。”
“第一时间联系我。”
听他交代完,齐庶只是掐了烟点头,在桑一渡这件事儿上他没打算多管,也就没有多问的必要,但是他突然想起件事儿,也就随口一问,“廷敬回来了么。”
“在家,”陈肆年没抬头,跟上的不咸不淡一句。
“下次找他叙叙旧,”齐庶面儿上寒暄,顺便退出去把关上门。
他挺好奇,陈肆年明显就是还没有桑一渡的消息,而且苏灿之前说过,在千人猎杀的训练场两个热明明见过面,风声如果现在还没到陈肆年耳朵里。
那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出来了?”
等齐庶出了陈肆年的门,刚走到辖区外面就被在外头等着的卓开霁打了招呼。
他身上穿的还是一身训练作战用的负重,靠的近了还能觉得热,明显自己训练刚回来。
“嗯,有事?”齐庶自己盘算时间,苏灿去接受那位大人的最高接待也有一个钟头,他脚上换了方向。
“去找苏灿?”卓开霁伸了条胳膊挡在齐庶前头,“我劝你现在最好别去。”
“我盯了半个钟头,听说人留那儿了。”
“至少今天晚上,苏灿出不来。”
苏灿留宿的事儿,第二天在帝国炸了消息。
千人猎杀的晚上,高高在上的帝国统领冒了头,对于他的传言也开始在帝国里不胫而走。
而大部分的人猜测都更偏向于另一个极端,
个统领是个omega。
alpha和omega之间有明显的身体形态差异,而且在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之间更是有所区别。
苏灿被选作近侍原本就是一件从未有过的礼遇。
直接在大人的正殿留宿,在外人看来就更多了一层说不清的暧昧。
齐庶自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没能见到苏灿。
而且陈肆年也在昨晚临时给了自己消息。
“苏灿得在正厅大人那儿呆上几天,还未履行的标记权顺期延后。”
这一批的新生基本上都折在猎杀之后,齐庶被安排进了有阶军官的训练里头,每日三班。
他现在所教授的人已经不是单纯的新人,都是一只脚在战场站稳过,并且活着回来的士官,所以对苏灿引发的这件事儿多少自己都有琢磨。
“估计就是被大人看上了,谁还管他以前范过什么事儿啊。”
“那说不准,齐庶的标记权延期,里头的门道多了去了,保不准就是看上苏灿又反悔。”
“那苏灿真的是赚大了,以后估计靠着脸也就不用着出去做任务,直接床功夫厉害,蹭着耳朵说的话都比咱们好使。”
类似于这样的话,齐庶最近听得最多,对于这种话稍加理性,就能知道,
有这种可能。
而那位大人是omega的可能性在齐庶这儿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晚上齐庶结束训练,没回宿舍,直接去了兵器实体仓库,在里头挑挑拣拣自己琢磨之前陈肆年的提议。
现在看来,倒像是那位大人想亲自做栓苏灿的绳子,对于苏灿配不配合,现在情况还不明朗。
所以他倒不着急,兵器库里仓位设置规整,编号完全,配套的相关模拟场地也方便紧凑,借着陈肆年给的针剂,齐庶能明显感觉自身体能上的变化。
各种物件自己摆弄起来也更加顺手,他现在暂且把那件事儿放下,因为他的反应要在那位大人做出所谓选择之后,他的参与感并不重,不如趁这段时间收拾自己,到临了有什么变化也好应付。
至于苏灿想要标记谁——
这只是一个alpha的自由。
在训练室里的时间过得很快,齐庶闷了一身的汗,自己进行了几场近战练习,然后用手扣着扇风,室内室外温度差别挺大,现在临近年末,窗户上氤氲的都是水汽,现在从里往外头瞧都是雾蒙蒙的一片,等他用手摁在玻璃面上的时候,在中心远点的地方化开的上头,他看见一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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