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4)
看着,就等娃娃生下来。
前头一直进展很顺利,赵大嫂整个孕期营养跟得上,睡眠也好,精气神十足,没怎么费工夫,就把娃娃生下来了。
谁知道那鬼门关在后头,小家伙生的顺畅,可小家伙的衣胞却迟迟不下来。
胡奶奶经验丰富,觉得这事情不好办,赶紧去喊了余教授。
于教授丢下教室里头的学生,让他们自学,赶紧过去看情况。结果再一查,于教授认为这是植入性胎盘,决定不要轻举妄动,先把人送到卫生院来,做进一步的检查治疗。
毕竟,宝珍大嫂还年轻,这才生第一胎孩子。以后她还想再生,现在就得想办法帮她保住子宮。
严格来讲,赵大嫂年轻,第一次怀孕第一次生孩子,以前没有流产以及子宮手术历史,按道理来说并不是胎盘植入的高危人群,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余秋怀疑赵大嫂之所以发生胎盘植入,是因为子宮内膜炎。
长期在水中劳作的妇女们容易发生盆腔感染,子宮内膜炎也可以损伤内膜的完整性,从而导致胎盘植入。
目前治疗胎盘植入的主流办法还是切除子宮,这个方法一劳永逸,不用担心后期还会出现大出血,对于挽救母亲的生命最为有效。
但同样的,它也有个致命的缺陷,也就是患者从此以后就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子宮,这对女性身心健康来讲,是个沉重的打击。
这个打击可不止患者从此以后都没办法再生孩子这么简单,还会让女性患者觉得自己从此以后不再完整,没有例假,身体失去了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器官,会让她们心理压力倍增,甚至因此而产生精神疾病。
余秋询问了产妇的出血情况,要是宝珍大嫂血量多,后面又持续出血的话,那就很可能还得开刀甚至切除子宮。
毕竟比起不完整,丢了命后果更可怕。
赵家人在这件事情上意见高度统一,保命要紧。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再生孩子,是次要的。
赵大柱安慰自己的妻子:“你别想东想西呀,我最喜欢女儿了。我跟你说,我每回看到大丫二丫跟小妞妞,我都馋的不行,小姑娘多斯文啊。妇女也顶半边天,以后跟小秋大夫,小田老师一样,照样有大能耐。”
余秋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新手爹啊,你不要对姑娘抱有不可切实际的过高幻想。小姑娘斯文的可真没几个,基本上都是霸王花的存在。
宝珍母亲也代表家里人发话:“老大,你不许有别的想头啊。这个事情你得听我们的,咱们好好活下去是真的。咱家小娃才生呢,她要没了妈,她怎么活?咱们该开刀开刀,什么都不要多想。”
余秋安慰赵家人:“目前大嫂的情况还算稳定,我们尽可能保守治疗,给她用药,让衣胞自己排出来。但是这个过程必须得随时观察她下面的出血情况,要是出血量多的话,恐怕就得开刀了。
当然开刀也不一定要切除子宮,万一开刀了,我首先会考虑根据情况进行血管结扎血管结扎术,比方说子宮动脉、髂内动脉、子宮下段环形缝扎等等,实在没办法了,我才会考虑给她切子宮。”
不到最后一步,余秋同样不愿意患者失去一个身体器官。
虽然剖宮产子宮切除术在国外是很多学者认为的胎盘植入的标准处理方法,但余秋觉得国内医生在保留患者子宮方面做出的努力更加值得被称道。
对,中国是剖宮产大国,而流产与剖宮产被认为是胎盘植入最主要的高危因素。但是发生了胎盘植入之后,医生也在想办法解决问题,尽可能保证患者身体完整。
宝珍母亲抓着余秋,悄悄把人带到边上说话:“小秋啊,这个事情你要听我的。我们家老大太懂事了,心思太重。你别勉强,不行的话就开刀切掉。我已经听宝珍说过了,这个事情很凶险的。”
余秋赶紧点头保证:“婶婶你放心,我们肯定优先考虑大嫂的生命。”
何东胜也在旁边给余秋打包票:“婶婶你就放心吧,小秋肯定有数。”
余秋侧过脑袋转眼珠子,鼻孔里头哼哼,哟,你又知道啦。
她想给赵大嫂做的是甲氨蝶呤药物保守治疗。
甲氨蝶呤是抗叶酸类抗代谢药物,能够抑制二氢叶酸还原酶,抑制dna合成及细胞复制,从而抑制滋养细胞增生,破坏绒毛,使胎盘组织坏死、脱落、吸收。
余秋先前用甲氨蝶呤给病人治疗过绒癌,这一回,甲氨蝶呤得用来治疗胎盘植入。
如果是在她穿越之前工作的省人医,她跟她的同事常规还会加用米非司酮来治疗胎盘植入的患者。
因为米非司酮是一种孕激素拮抗剂,与孕激素受体结合后可以阻断孕酮的生理活性,而底蜕膜失去了孕激素支持则变性坏死。
通过这种方式,米非司酮可以抑制绒毛增殖,诱发和促进其凋亡发生,抑制绒毛增长,增加绒毛和蜕膜的纤溶活性,促进细胞外基质的水解,有利于胎盘剥脱。
真想念米非司酮啊,这可真是一种应用广泛,又便宜又好用的药。除了用来做流产之外,它还有好多用途。
余秋拼命地回想,她总觉得自己应该看过米非司酮的化学结构式,回头她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将米非司酮也造出来。
现在没有米非司酮可以用,那就只能完善相关检查排除禁忌症之后,直接打甲氨蝶呤了。等打上5天,完成一个化疗周期,然后再检测观察,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办。
第二天上午,余秋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想起的关于米非司酮的资料去找高师傅。她真的不记得米非司酮的化学结构式了,虽然这种药在产科经常应用,但她毕竟不是药学专业出身啊。
余秋能够想到的就是米非司酮是诀诺酮衍生物,11β碳位上引入了好像是二甲苯氨基。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因为她对米非司酮最大的印象来自于80年代的米非司酮之争。
当初这药一在法国上市,就引发宗教团体跟反堕胎团体的口诛笔伐,药厂被天天围着,药厂最终放弃了该药的专利权。
余秋能说什么呢?余秋只能说彪悍。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真是充满了悲伤,人家穿越要么自带空间,要么随身一座博物馆,要么来个图书馆。就她这样的,纯粹自力更生,半点儿金手指都没有,活的可真不容易。
高师傅对米非司酮毫无印象,不过诀诺酮类药物他倒是知道。听了余秋的设想之后,他答应试试看,如果能够合成的话,他就先在兔子身上做实验。
余秋顿时心里一抖,感觉自己好生罪过。杀生啊,人家兔妈妈又没想要流产,生出来的小兔子可是能够卖钱的。
可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她都得心冷如铁,于是她很坚定地点头:“那就麻烦高师傅您了。”
高师傅没有说不麻烦之类的客气话,而是叹了口气:“你这位杜叔叔可真是个奇才。他不该死的,他要活着,肯定能做很多事。”
余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高师傅的话,只能含糊其词道:“也许只有这样,他才是他。”
高师傅笑了起来,言语中带着落寞:“对呀,连死都不怕的人才会这样纯粹,才能够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不,高师傅,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样。”余秋字斟句酌,“我认为活着比选择死亡更不容易。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活着才有源源不断的希望。”
高师傅点点头:“行吧,你放着,回头我忙罢手上的事情再琢磨这个。”
虽然有了合成的方向,但真正操作起来并不简单,原材料的限制,现有实验室条件的局限,都得让他好好思考到底怎样才能让这项工作进行下去。
余秋开完荫道纵膈切除术跟荫道纵隔形成术,送病人回病房。
折过头来,她碰上秀华跟宝珍二嫂带着小根以及刚出生的宝宝过来看望大嫂。
二嫂也就是个20岁的姑娘,以前压根没带过孩子,这回要不是秀华陪着她过来,她还没这个胆量呢。
宝珍二嫂信心十足地安慰自己的妯娌:“大嫂你就放心吧,小春乖的很呢,又不哭又不闹,一觉睡到天亮。”
小春就是赵家的大孙女儿,因为刚好出生在春分这天,所以小名就叫小春。
她家婶婶将她夸成了一朵漂亮的迎春花,可惜小姑娘不知道配合,居然小嘴巴一咧,哇哇哭了起来。
原本一直伸长了的脑袋看妹妹的小根,立刻激动地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嗷嗷叫唤,拼命地想要提醒大人,妹妹哭啦。
秀华笑着将儿子放在了床上,然后换手接过小春,直接脱了衣服,让这小家伙叼住了自己的乃头,笑着道:“我们小春饿肚子了,要吃奶喽。”
赵大嫂赶紧摆手,想要阻止秀华:“你家小根还要吃奶呢,你哪里能喂她。”
赵二嫂也在旁边说话:“对呀,秀华姐,我妈去找母羊了,到时候给她喂羊奶。”
秀华笑容满面:“吃羊奶哪里比得上吃人奶。没事的,我家小根现在都9个月了,已经开始添辅食,我奶水多,他还吃不完呢。”
说着,她跟儿子打商量,“小根,你吃蛋蛋跟糊糊,给妹妹喝奶好不好?”
结果这小东西,嘴里不会说话,却像是能听懂大人的话,居然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个劲儿咿咿呀呀。
旁边病床的产妇笑着接话:“哎哟,一看就是聪明小子,晓得要早早把媳妇儿喂好,以后不愁讨不到老婆。”
秀华一边给小春喂奶,一边笑道:“那可好,我们家小春可是个顶标志的小姑娘,瞧着就可人。”
小根这小家伙居然啊了一声,逗得余秋忍不住抱起他逗他的脑门子:“哎哟,你还晓得附和你妈的话呀,小主意打的挺早啊。”
病房里头的产妇跟家属们都笑了起来。
先前开玩笑的产妇索性诙谐到底:“那这桩亲事算是定下了?”
宝珍母亲手里头端着铝锅进屋,闻声笑着问:“什么亲事啊?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那产妇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儿地指她:“那得问你这个奶奶,什么时候把孙女儿嫁出去呀?”
说着,她又指秀华跟小春,“你没瞧见你孙女儿的婆婆已经给她喂上奶了吗?”
赵大婶立刻将手中的铝锅放在桌上,直接接过余秋怀里头的小根,煞有介事地强调:“那我可得相看仔细了,得瞧准了我孙女婿。”
小根不知道是陡然换了个怀抱还是怎么的,一叫赵大婶抱住了,肥嫩嫩的小脸顿时绷紧了,表情极为严肃。
看的旁边的大人全都拍桌子拍腿大笑,哎呀,小归小,不会说话归不会说话。瞧瞧人家心里头多有数啊,这就知道是奶奶相看孙女婿了,一定要绷住。
然而小孙女婿实在太过于紧张,到底还是没工作,小雀雀一翘,直接一泡热尿。
秀华哭笑不得地放下吃饱了的小春,要给这小家伙换杨树湾特产尿不湿。
她恨铁不成钢地用脑袋点自己儿子的脑门儿:“你呀,专门塌你妈的台,你妈白给你搭架子了呀。”
赵大婶却不肯松手,笑着招呼道:“我来,我可得好好看看我小孙女婿。”
说着她喊其他人吃饭,“老二,赶紧的,你们都自己盛汤喝,今天刚打上来的大鱼,保准味道好。”
她问过小秋大夫了,打过这个药,等过两天,奶水里头没有药了,还是能够给宝宝喂奶的。既然这样,就不能让奶水回掉,不然娃娃以后吃不上妈妈的奶,光吃羊奶会虚的慌。
现在奶水发出来就挤掉,宁可大人受点罪,也不能苦着孩子。
秀华赶紧要抱儿子,谢绝了赵大婶的好意:“婶婶你们吃,这个点儿我该带着小根去找卫红了。”
杨树湾的建筑队现在初步有了雏形。
郑大爹以前是木匠,郑卫红也跟着他爹学过手艺。在乡下,手艺人是受人尊重的存在,所以这个建筑队主要就由他们父子负责。
副食品店看粮管所生意红红火火,也起了扩建的心思,想建个自己的加工车间,好拓展销售渠道。
这个活计难度不大,韩晓生跟店里头的人商量了,决定交给杨树湾建筑队。
虽然公社还有其他大队都有自己的泥瓦匠,但他们里头谁也没有像陆师傅这样的高级人才呀。要不是运气好,他们什么时候能住上高级建筑师盖的房子。
秀华倒是没撒谎,她本来就打算带着儿子去找丈夫,副食品店有自己的食堂,不差他们mǔ_zǐ 俩一碗饭吃。
赵大婶立刻示意自己二媳妇:“快点,拦住你秀华姐姐,给她盛碗汤,好歹先喝碗汤再说。我们小村还喝了这么多奶呢。”
秀华被拦的没办法,只得笑着过去喝汤。
结果铝锅盖子一揭开,宝珍二嫂闻到味儿就皱眉头:“妈,鱼是二柱收拾的吧。你看看他哦,他又不摘腥线,鱼好腥哦。”
说着她还捂着嘴巴,要往厕所跑,天呐,她都反胃了。
赵二嫂吐了一通,又在心里头骂了两句丈夫,回到病房就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吐的时候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余秋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二嫂,你上回身上什么时候来的?”
赵二嫂眨巴两下眼睛,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大嫂:“我什么时候来的啊?我不记得了。”
她就从来没有记日子的习惯,每回还得大嫂提醒她。
赵大嫂想了想:“好像是正月十五刚好走的。”
也就是说,她这位弟媳妇已经过了差不多10来天没来了。
余秋站起身,直接招呼赵二嫂:“嫂嫂,我给你看看吧。”
唉,二嫂真是好宽的心,估计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
※※※※※※※※※※※※※※※※※※※※
1982年4月19日,艾蒂安?艾米尔?包柳在法国科学研究院首次公开发表米非司酮用于人工流产的研究结果后,引起世界媒体广泛关注。米非司酮化学结构的美国专利是在1983年5月31日核准的,专利发明人是该公司的四名化学研究人员,所以他们是米非司酮化学结构的发明人。
米非司酮之争
1988年,在反复的加检验中,法国政府批准米非司酮上市。药品一上市,便遭遇排山倒海的反对声浪。宗教团体谴责这无异杀.婴,会让堕胎变得稀松平常。反堕胎团体更包围药厂,在街头上高喊“凶手,停止你们的杀人工作”。在一连串冲突下,药厂决定退出这场道德、宗教论战,直接放弃米非司酮的药品专利权。
网友:爱吃猫的鱼 评论: 《七零妇产圣手》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0-02 11:40:59 所评章节:271
要营养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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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0-02 11:41:59
要
网友:觑觑眼婷婷评论: 《七零妇产圣手》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0-02 11:04:39 所评章节:278
廖主任又出场了,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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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0-02 11:18:39
头号粉丝......
网友: luckystar 评论: 《七零妇产圣手》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0-02 10:48:58 所评章节:278
今天也是棒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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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0-02 11:18:28
哈哈......
网友:书荒噜啦啦 评论: 《七零妇产圣手》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0-02 10:41:14 所评章节:278
追平啦!开心~大大的字数有保证呀!
话说我也有点四环素牙,但幸亏不严重,不过也是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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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0-02 11:18:23
摸摸......
网友: nuo1986 评论: 《七零妇产圣手》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0-02 09:19:40 所评章节:278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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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0-02 09:28:02
^_^......
网友:时光荏苒评论: 《七零妇产圣手》 打分:1 发表时间:2019-10-02 08:59:06 所评章节:278
加油,看的好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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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0-02 09:27:55
哈哈哈哈......
网友:风筝女子评论: 《七零妇产圣手》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0-02 08:21:49 所评章节:278
幸好那时候的医生地位高,医闹少,要是搁现在,可不敢这么说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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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0-02 08:26:50
十个胆子都不敢,完全找死。......
网友:亦薅评论: 《七零妇产圣手》 打分:2 发表时间:2019-10-02 07:48:31 所评章节:278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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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复发表时间:2019-10-02 07:57:02
早啊......
今天上会场
赵大嫂连着用了一个礼拜的药, 又过了半个月, 终于排出坏死的胎盘组织。
赵二嫂也总算找到了怀孕的感觉。一大早爬起床, 她郑重其事地宣布,她觉得自己肚里头揣了个娃娃。
结果赵二哥这家伙嘴欠, 不仅一口粥直接喷出来,居然还相当不怕死的调侃自己老婆:“嗯,我知道了, 大嫂掉下来的刚好落进你肚子里头去了。”
这欠收拾的劲儿, 毫无疑问,他挨了他亲娘的揍。
用宝珍母亲的话来说, 现在她二媳妇正是紧张的时候,不能自己动手,那就由她这个做婆婆的代劳吧,直接把这臭小子揍老实了为止。
赵大婶那双手跟钉耙似的, 对着自己的儿子尤其舍得下手。一把下去就是实打实的印子,瞧着可显眼了。
亏得二儿媳妇在旁边喊了声:“妈, 咱们再不走, 船就要开了。”
赵大婶这才松了手。
今儿是红星公社停了好几年的庙会重新开市的日子。虽然现在叫农交会,可是在少年心目中, 那跟以前的庙会也没得差。不过是推倒了寺庙跟佛祖的塑像, 换上了礼堂挂了主席的相。
一样的, 见到了, 大家伙儿照旧拜一拜。
昨天晚上赵大婶跟赵大爹领着两个儿子在街面上忙到月亮都升的老高。要不是担心留在家里头的两个儿媳妇, 她昨晚肯定就不回来了, 跟赵大爹一块儿守在街上。
守什么呀?守他们杨树湾的摊子呗。这一回农交会,他们杨树湾可是要大大出风头的,什么吃的用的穿的戴的,方圆几十里地的大队,哪个比得上他们杨树湾货色齐全?
嘿,大队书记说的没错。这一回他们杨树湾要正儿八经好好亮亮相,叫大家伙儿瞧瞧他们的好东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
各个生产队也憋着股劲儿呢,大家伙儿谁都不想让旁的队把自己压下去,家家户户都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活,非得让人眼睛跳一跳才心里头舒坦。
赵大婶想着有正经事要做,就狠狠地瞪自己不靠谱的二儿子:“照应好你媳妇,我家老二少了根头发,我都找你算账。”
赵二柱委屈不已:“妈,我怎么觉得我像上门女婿啊。”
他老婆才是他妈亲生的。
赵大婶一手拉着一个儿媳妇,鼻孔对着儿子:“你有什么好啊?一点没我三个闺女贴心。”
宝珍怀里头抱着小侄女儿,呲牙咧嘴的冲她二哥做鬼脸。
其实按照老规矩,宝珍大嫂还没有出月子,不应该上街去凑热闹。
不过他们是新时代的人,不讲究这个。竟然老大家的现在没什么不好,小孙女儿又能吃能睡,那就一块儿带出去看热闹。
要是后头人太多,天太热,那也不一定非要在街上挤着。他们在公社又不是没熟人,直接抱去公社卫生院,找个清静的地方待着就行。
村里头的大喇叭在响,放着首热热闹闹的《新货郎》:“哎.....打起鼓来,敲起锣来 推着小车来送货……”
歌曲放了一半,喇叭里头响起郝建国的声音,“广大社员同志们,今天咱们既是新货郎,也是买货人。今儿红星公社农交会,大家伙儿可千万不要忘了啊。”
说完了,他又继续热热闹闹地放歌:“姑娘喜欢的小花布,小伙扎的线围脖,穿着个球鞋跑地快,打球赛跑不怕磨……”
赵家人一出门,就迎头撞上何东胜的母亲。
赵大柱从妹妹怀里头接过女儿抱好,他是位合格的奶爸,居然敢抱软和和的小姑娘。
他笑着跟何大婶打招呼:“婶婶,你也去庙会呀?东胜是昨晚上没回来,还是今晚一大早就走了?”
“嗐,回来什么呀?”何大婶连连摇头,“你们又不是没看见,这一天天的往公社跑,隔三差五才回家吃顿饭。”
宝珍母亲笑着安慰自己的老姐妹:“东胜不在外头跑,咱们手里头拿来的钞?你没看到啊,旁的生产队都羡慕咱们六队呢,什么活出来都漂亮。”
何大婶笑着摇头:“那还不是你们家帮衬,要不是有大柱二柱他爹跟你盯着,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早就没人管了。”
赵二柱正在逗自己的侄女儿玩,闻声抬头就笑:“这还要谁盯着呀?家家户户自己眼睛珠子都不错,就生怕少收了一颗粮食。”
各家各户可都是分了责任小组的,哪个组收的少,自己分到的粮食就少,谁还不精心小意的伺候庄稼啊。
再说生产队的草泥糖就没缺过沤的肥,自己勤快点儿,还怕庄稼长不好吗?
何大婶笑容满面:“那也是你们多帮衬的,我们家分到的那几亩田,都是你们在帮忙。要是没你们,我们家的豆子怎么点的下去?”
宝珍母亲连连摇头:“你又讲怪话,那要不是东胜在外头跑来跑去找人家技术员请教,咱们哪里知道,麦子地里头还能点黄豆?你自己看看,现在麦子长得多好,这豆子还真能拢着肥料。”
何大婶笑着摇头:“哪里是他呀,是小秋大夫讲的,说是豆子这些东西最好跟别的农作物套种,可以省很多肥料,特别养地。”
赵二柱笑了起来:“那难怪了,我看就没有小秋大夫不知道的事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管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头,总归都有门门道道。陆师傅一直都在夸她呢,说她心思巧,什么东西都能想到。”
宝珍叫二哥夸了她师傅,感觉与有荣焉:“那当然了,教授们就没有不夸小秋姐的,高师傅也跟秀秀讲,说小秋姐脑袋瓜子灵光,特别厉害。”
赵大婶一个劲儿地吸气,嘴里头念念有词:“这有学问的娃娃跟没学问的,真是不能比。你们看看,一个你家的东胜,再那三个知青娃娃,比我们这些可强多了。还有那些教授跟陆师傅他们,真是一个个的不知道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主意他们都能想到?”
她伸手接过了自己的小孙女儿,点点小姑娘的脸:“哎呀,咱们家小春可得好好跟人家学,以后也当个能耐人。”
说着,她又侧过脸教训儿女们,“你们好好学着。以前是没人教没人管,我由着你们晃荡。现在有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好的师傅,你们要是还不好好学,我打断你们的腿。”
她又郑重其事地警告两个儿媳妇,“到时候你们不许拦着。”
赵二嫂声音清脆的很,立刻答应:“妈,我不拦着,我给你递棍子。”
赵二柱立刻要跳脚:“哎,你怎么这样啊?昨晚上我连颗糖都舍不得吃,还可以留回来给你呢。”
那可是副食品店特地给他们留的椰子糖,每人就两颗,他自己都没尝到味儿,结果他老婆好了,前脚吃了糖,后脚就翻脸不认人。
赵二嫂急了,一个劲儿冲自己丈夫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闭嘴。
可惜已经迟了,宝珍娘那是多尖的耳朵,早就捕捉到“糖”这个字。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又啪啪拍老二的脑门子,恶狠狠地骂:“谁让你祸害你媳妇来着?小秋大夫是怎么说的?控制饮食,不要老吃甜食,不然容易蛀牙不说,血糖还会升。到时候你媳妇生个孩子就生成了糖尿病,你想祸害她这辈子呀?”
赵二嫂心虚,赶紧扯着丈夫往旁边躲。是她自己嘴馋,怀了孕就老想吃这个老想吃那个,这才缠着丈夫给自己弄糖吃。
宝珍母亲还在教训儿媳妇:“你呀,别护着他,错了就得赶紧批评。不然就叫他养出了一身坏毛病。”
赵二嫂支支吾吾,一张脸涨得通红,又不好找话回过去。
旁边她妯娌跟大伯子还有小姑子全都笑个不停,就您小侄女儿都睁开了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转来转去。
何大婶在旁边笑,忍不住羡慕:“你家可真热闹,我光听着你们家的响动就能乐呵一天。”
赵二嫂巴不得有人转移话题,立刻接过话来:“那还不简单,要东胜赶紧给你找儿媳妇呗,到时候再生几个小的,保准你要跟我妈一样,嫌我们吵啦。”
何大婶叹气:“我倒是想啊,可是他那个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跟他说相看姑娘的事情,他就跟我扯闲篇,然后就是忙,立刻跑得老远。活像姑娘都是母老虎,一口能把他给吞了。”
赵二嫂哈哈笑,立刻表示否认:“才不会呢,说不定东胜已经找到对象了。你说他一天到晚不着家,保不齐就是跟你儿媳妇约会去了。”
何大婶惊讶不已:“这哪能啊?他相看中了哪个姑娘啊?大柱二柱,你们常常在一块,他不跟我说心里话的,你们给我兜兜底,他到底跟哪个姑娘走的近啊?别到时候人家爷老子打上门来,我还不晓得什么事情呢。”
赵大柱跟赵二柱对视一眼,相当默契的摇头,直接表示不知道。
“东胜从不在我们面前说姑娘的,他就说干活的事情。”
何大婶急的直跺脚:“你们听听,这一天到晚说干活,能干出个儿媳妇来吗?你家大柱二柱还比他小呢,你都做奶奶了,我这连儿媳妇的影子还没看到。”
赵二嫂来了兴趣,一个劲儿给何大婶出主意:“婶婶你好好想想,东胜在你面前提过哪个姑娘没有?说不定他早就提了,你没留意到而已。尤其是他夸那个姑娘好,那肯定就代表他相中了。当然了,也有可能他老说那姑娘这儿不好那儿不好,那也有可能是相中了。”
何大婶思前想后,满脸疑惑:“那到底是要说好还是不好呢?”
“不管好不好。”赵二嫂很有经验的样子,“只要他总提哪个姑娘,就代表那姑娘被他相看中了。”
何大婶又开始冥思苦想,主要是她儿子太正经了,回到家里头从来不说姑娘。要开口的话,他肯定是提田里头的庄稼,洞里头的工厂,山坡上盖着的医院,砖窑里头冒着的火。
赵二嫂急了:“他除了说事情就不说人吗?肯定还是会提人的,总归事情是人做的呀。”
“那还能有谁呀?”何大婶笑了,“最多就是小秋大夫呗,这事情都跟她有关系呀。”
当妈的人话音一落下,旁边的婶婶弟弟妹妹弟媳妇们全都转过脑袋看她,个个表情复杂。
何大婶也睁大了眼睛,仔细琢磨自己的话,她刚才说什么了?他刚才说自己儿子提的最多的就是小秋大夫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渐渐浮现,然后给你发亲亲,简直亮得让他眼前发花,下意识地要闭了眼。
我的老天爷,她在心里头跟自己说话,我刚才都在想些什么啊?
“婶婶嫂嫂哥哥宝珍,你们也去赶会场啊。”渡口边上,田雨怀里头抱着二丫,一个劲儿朝赵家人的方向挥手。
杨树湾的路口已经汇聚了一条长龙,有船的人家,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撑船走了,顺带着把自家地里头产的新鲜菜,家里头做的咸菜干,编的箩筐,扎的扫帚,还有晒的鱼干田鼠干一并而带上,这上的会场卖掉了的话,多多少少也是个进项。
何大婶朝前头紧走两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小秋大夫呢?她今儿可一块儿上会场?”
胡杨手里头是他的太阳能灶。
今天胡奶奶可是要在会场上卖茶叶蛋的,鸡蛋4分钱一个,茶叶蛋两毛钱三个,好吃的叫人停不住嘴巴。
小胡会计听了何大婶的话,立刻笑了起来:“她哪里会回来啊?她跟何队长已经长驻在公社了,忙得很。”
其实胡杨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说余秋常年在卫生院值班,晚上回来的次数少,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再落到何大婶的耳朵里,简直可以让寡居的母亲心惊肉跳。
这个,她儿子相中的姑娘,就是小秋大夫?哎哟,这傻小子可真够敢想的。小秋大夫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教授家的姑娘,跟旁的姑娘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何大婶偷偷看余教授,叫余教授撞见了视线。吓得她立刻要挪开眼睛。
余教授倒是冲她点了点头,还露出了个和善的笑。
瞧的何大婶愈发心慌手抖,这是教授不知道她儿子打他姑娘的主意,否则人家能拿根大棍子直接砸了他家的屋子。
何大婶心抖手也抖,上船的时候差点儿一脚踩空,直接跌进水里头去。
胡奶奶在旁边笑:“你可真是的,比我还沉不住气。我可是听说了,以后咱们阳朔湾的庙会年年有,一年办两回,春秋各一次,保准多的热闹瞧。”
田雨在旁边急的不行,一个劲儿地强调:“奶奶是农交会,不是庙会。”
老太太不以为意:“哎呀,都是交流会嘛。管他是交流什么。”
赵老太也跟着点头:“就是多少年没这个热闹了,早该好好闹闹,一回事。”
叫小田老师抱在怀里头的二丫,却郑重其事的表示不一样:“一个三个字,一个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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