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 你说什么？”
马亦心的声音很小, 看着顾承眉目光如炬的双眼, 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男人跟着她的脚步, 朝前迈了一步。
“我说我喜欢你。”
“以前年少无知，错过了你的花季。不过没关系，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少女。”
“我说已经有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我想给你介绍的男朋友，就是我自己。”
“我之前也说过了，我想要你。”
这一瞬间, 马亦心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或者是，他的心跳声？
看着小姑娘略显呆呆的表情，顾承眉勾了勾唇角，顺手撩起一缕她的发丝放在鼻尖。
“所以，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原来，真的听到他对自己说喜欢这两个字，是这样的心情。
不同于他往日里有意无意的撩拨。
紧张, 紧张到有些慌乱, 又透着压抑不住的欢喜。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马亦心抬手抵住他靠的越来越近的身体, 眼里忽然闪过一丝俏皮。
“那我要考虑看看。”
男人轻笑，将手里那捋长发别至她的耳后。
“好，那给你一餐饭的时间考虑好不好？”
“一餐饭？”
“嗯, 先带你去吃晚饭。”
马亦心眨了眨眼，“那我们去吃什么？”
闻言，顾承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捏了捏下巴。
“吃肯德基好不好？或者麦当劳？还是汉堡王？”
马亦心咂舌，反正都是快餐咯？
这一餐饭的时间能多块则多快呗？
最后，在马亦心的抗议下，两个人选择了距离医院不算特别远的一家粤菜馆。
等点好了菜，小姑娘一边小口小口的抿着杯子里的茶水，一边偷偷的瞄着对面的男人。
终于，在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偷瞄之后，顾承眉开了口。
“你答应了做我女朋友，我天天坐在那儿给你看，想看多久看多久，你不想看了我都得拉着你看。”
“或者，我也可以躺着让你看。”
他的声音很低，藏着笑意。
马亦心有种被抓包的窘迫感，仰头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撇了一下嘴。
谁要看……还躺着……
“我觉得一顿饭的时间也太短了。”
她的话音落下，却没听到顾承眉的声音。
只看他拿了一张纸巾，长臂伸过桌面，然后，纸巾的一角，就轻柔的蹭在了马亦心的嘴角。
是刚才喝茶水太急，留下的一点水渍。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
伸手抢下他手里的纸巾握在手心里，马亦心闷闷开口：“三天吧。”
“一晚上，不能再多了。”
“明天早晨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好了，乖，先吃饭。”
服务员已经端着餐盘走来，马亦心在他放下两道菜之后，道出疑问。
“来我家楼下接我干嘛？”
“约会。”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出门的时候，两个人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下雨了。
雨势很大，再加上已经是十月底，凉风阵阵的雨夜，只是站在餐厅门口，马亦心就忍不住环抱双臂了。
下一秒，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搭在肩上。
“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顾承眉还伸手将披在小姑娘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穿好，别着凉了。”
然后，看着跑进雨中的男人，马亦心喃喃开口。
“还是你应该比较注意别着凉吧……”
一路上，马亦心看了好几次脸色不太好看的男人，声音里带着担忧。
“你确定你没事？”
顾承眉摇头，“没事，这么担心我，不如现在就答应我？”
马亦心转回头，看来是没事。
到了马亦心家的小区门口时，雨势已经渐停，变成了毛毛细雨。
顾承眉很自然的俯身替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接过小姑娘递给自己的外套。
“别闹，穿好。”
马亦心手上的动作顿住，“可是你好像更需要……”
“没事，我回去喝点热水就好了，现在虽然不大下雨了，但是风还很凉。”
瞬间，马亦心忽然想到网上的那句梗，果然是万能的热水。
眼看着小姑娘要打开车门下车，顾承眉蓦地探身过来，按住了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恋恋。”
马亦心的注意力还在忽然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上，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回答：“嗯？”
“别忘了，好好考虑。”
他将后四个字的重音咬的很重。
她扭头看他，只见他眼神发亮，满满的都是笑意。
“好了，快进去吧。”
等马亦心回到家里洗漱好躺在床上翻了两圈之后，小姑娘才忽的抱着哆来a梦抱枕笑出声来。
真好，兜兜转转，终究还是等到了。
等笑够了，她又捂住自己的嘴巴开始摇头。
没出息，至于这么开心嘛！
下一秒，她又弯了眉眼。
至于。
这就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呀。
她喜欢的他，也喜欢着她。
等第二天马亦心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掀开窗帘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老高了。
她摸出床边的手机看了看。
居然已经十点多了！
都怪昨晚睡得太晚……
可下一秒，她忽然想到，顾承眉昨晚不是说今早要来接自己么？
她翻了一通电话，然后眨了眨眼，哎？
未接来电，没有。
短信，没有。
微信，也没有。
慌慌拉开卧室的门跑到客厅，没人。
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他的车子。
所以，这男人是过了一夜之后，失忆了？
林玲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闺女一副头没梳脸没洗的形象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呆，忍不住数落了两句。
“你就算是最近好不容易休息两天，也不至于这么懒吧，好歹你去洗个脸梳梳头发怎么样？”
马亦心抬眼看了看林玲，又低下头，没说话。
倒是林玲，自顾自的念叨起来。
“这小顾今年回国之后啊，你爸总算是又和老顾联系上了，说是等过完年，就打算回国了。老顾还说，之前往我们家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后来我想了一下，可不就是那时候我们这一片儿统一换了电话号码嘛。”
听到这儿，马亦心终于有了点反应。
那是不是，顾承眉当初，其实也有可能是联系过自己的？
“说到小顾啊，我前两天腌了点小咸菜，特别下饭，他以前就爱吃。你要是出门的话，顺路给他送点过去。”
“我本来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拿，他也没接。”
马亦心抬头看向林玲。
“你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的？”
“就今天早上，怎么了？”
蓦地，马亦心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奔卫生间。
只给林玲留下一道声音。
“妈，你把东西装起来吧，我收拾收拾出趟门，顺路给他送去。”
等收拾完，马亦心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妈，你知道我出门的话要去哪儿么，你就说我顺路。”
林玲：“我不知道啊。”
“那你知道顾承眉现在住在哪儿吗？”
“不知道啊。”
马亦心：“……”
站在自家小区附近的地铁站门口十分钟之后，也不知道是第几个电话，顾承眉终于接了起来。
只不过，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小姑娘心里一紧，猜了个大概。
淋了雨，又吹了冷风……
其实顾承眉原本身体很好，完全不至于着了个凉就倒下的程度。
只是刚好因为工作前几天熬了几个晚上，才……
“几点了？”
听着那端的男声，马亦心皱了一下眉头。
“十二点多了。”
“十二点？那你考虑好了吗？”
闻言，马亦心不禁失笑。
她是该觉得开心，还是该觉得负气。
“顾承眉，你这样我觉得我有理由怀疑你这可能是苦肉计。”
那端的男人有气无力的笑了一声：“如果好用的话，那就是苦肉计。”
“所以你上钩了吗？”
叹了口气，马亦心轻声开口：“你家在哪儿？”
站在顾承眉家门口，马亦心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小布袋，点了点头。
嗯，她也不是多积极想要来照顾他，就是，林女士的这盒小咸菜，放久了该坏了……
门被从里面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身灰色家居服，脸色发红唇色发白的男人。
她还未等张嘴说话，他已经先开了口。
“考虑好了吗？”
马亦心抽了抽嘴角，横了一眼男人。
绕过他，直接进到屋内。
然后，呆住了。
这是什么神仙极简装修风格啊……
真是感觉配不上这个地段的房价……
舔了舔嘴唇，她扭头看向刚刚关好门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顾承眉，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顾阿姨不放心你的眼光。”
照他这个风格装修完，顾叔叔和顾阿姨回来之后，会以为自己住进了高级仓库吧……
顾承眉嘴角一翘，淡淡开口。
“没事，以后婚房想怎么装修，都听你的。”
瞬间，马亦心就红了耳垂。
什么婚房……怎么就婚房了……
“顾承眉你赶紧回床上去躺着，快点。”
男人一歪头，“这么着急？”
马亦心也不管他是不是个病人了，直接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背。
“急你个大头鬼啦！”
等顾承眉乖乖躺好，马亦心才终于有时间好好参观这间房子。
转了一圈，她进了厨房，把自己带来的小布袋拆开，拿出那盒小咸菜放在冰箱里。
然后，环视了一下和其他房间相比，配置异常丰富的厨房。
顾承眉还会做饭？
想到他那副虚弱的身子，马亦心转身倒了杯水，推开卧室门。
“顾承眉，你早晨吃东西了吗？”
男人眨了眨眼，然后一瘪嘴，摇了摇头。
马亦心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忽然就抽风上头做了个决定。
“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五分钟之后，等真的进了厨房，她盯着一排厨房用品不禁陷入反思。
是外卖它不方便？还是外卖它不香？她才会决定要给他做点吃的。
真是，吹出去的牛，泼出去的水……
看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马亦心又上网查了查，感冒病人适合吃点什么……
白粥稀饭、馄饨面条……
煮一个鸡蛋面好了。
配上林玲女士的小菜，刚刚好。
一个小时之后，顾承眉被马亦心叫醒。
然后，揉了揉眼睛，盯着她端过来的餐盘。
“感觉怎么样了？要去餐厅吃吗？还是要坐在床上吃？”
“去餐厅吧。”
“算了算了，你就坐床上吃吧，别起来折腾了。”
视线落在白瓷碗中，顾承眉眯了眯眼睛。
“恋恋，这个是？”
“哦，鸡蛋面。”
鸡蛋……面？
顾承眉看了好半晌，最后感慨了一句：“出神入化的厨艺。”
如果厨师没介绍这是鸡蛋面，他大概会以为这是鸡蛋面汤吧……因为煮的时间太长，面条已经快要融于汤汁里了……
“那你喂我吧。”
他仰着头看她，眼底都是笑意。
“嗯？”
半靠在床头，顾承眉眯眼浅笑。
“我怕我会拿不住碗，万一摔了，浪费了你的心意。”
稍稍犹豫了一下，马亦心应道：“可是面条不方便喂吧，要用筷子……”
顾承眉摇头：“那个……恋恋，你这个，用勺子应该就完全可以。”
“……”
红着脸，马亦心舀了一勺面条，还特意舀了点鸡蛋，小心翼翼的递到顾承眉的嘴边。
“嗯……吃起来比看起来还要出神入化啊……”
闻言，马亦心直接把碗塞到了顾承眉的手里。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不擅厨艺。”
“你自己拿着吃！”
眼看着小姑娘表情不大好，顾承眉又自己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咕哝着开口：“没事儿，我擅长。”
等他把一大碗都吃完，马亦心悄悄勾起嘴角。
“这不是也吃光了嘛。”
却听男人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可能会不吃光，这是我的小姑娘第一次下厨给我做的。”
慌慌站起身，马亦心端起餐盘。
“我去把东西送回厨房。”
等她回来时，顾承眉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半倚在床头坐着。
“你怎么不躺下呢！”
说着话，她加快了脚步朝他走过去，却没注意到脚下，一不小心，被地板上的拖鞋绊了一下。虽然没有摔到，可也晃了一下。
顾承眉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了她一把，然后，小姑娘就跌坐在了床上。
“投怀送抱？”
“我没有！”
她正说着没有，男人却收了收手臂，真的将她拥在怀里。
他把头搭在她的颈窝处，呼出来的热气，全都扑在小姑娘白皙漂亮的脖子上。
“恋恋，你想好了吗？”
“嗯……”
然后，还不待顾承眉再次开口，马亦心忽然就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
“你，你赶快先睡觉。”
顾承眉看着她粉红粉红的耳垂，轻声笑道：“好。”
刚躺下，又听小姑娘说道：“不行，你先不能睡。”
他又半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她。
“那你到底是要我睡还是不要我睡。”
回应他的是马亦心匆匆离开卧室的身影。
再回来时，她一手端着半杯水，一手拿着药盒。
“你先吃了药再睡。”
“好。”
顾承眉醒来的时候，目光飘向窗外，天色已经变深，轻薄的云层后面，透出隐隐的圆月。
他这是睡了多久？
揉了揉太阳穴之后，他又扯了扯衣领。
好热。
睡了一身汗。
忽然，他想起马亦心来。
环视了一圈，小姑娘不在。
趿着拖鞋拉开卧室的门，然后，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倒在沙发上的小姑娘。
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唇角上扬，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她的身边，单膝蹲了下来。
她睡得很沉，不知是不是在梦中，长长睫毛微微颤动。
下意识的，顾承眉抬起手，轻轻抚在她的脸颊。
指尖滑过她细嫩的皮肤，停在她的眉眼处。
盯着她看了半晌，顾承眉蓦的俯身下去，温热的唇，转瞬贴在了小姑娘光洁的额头上。
也就是两秒钟，他抬起头来。
目光从她的眉眼划过鼻尖，最后，落在红润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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