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卖货娘子 (10)
“庞爷,这老小子明天如果再交不出钱来,我们就把他的腿脚给卸了!”
“走!”
看完这一切的秦家护院被震慑的不轻。看样子,这人在外面行走,要是遇上这种硬茬,最好还是避开为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庞老虎是出了名的既贪财又好色,但凡见了有些姿色的,就两眼放光。
秦大小姐坐在那里一朵娇花似的,他远远一搭眼就瞧见了。
“哟哟哟,瞧瞧,那儿有个美人呢。”
庞老虎一手拨开身边的人,一边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那几个混混起哄“嚯嚯嚯”怪叫起来,“庞爷艳福不浅,今儿遇上个仙女了。”
陈青醁手上一顿,轻轻闭了下眼睛。
秦玉甄身边几个护院对视一眼,然后挺直了背脊跨到前面来。
“哟,还有帮手,就你们几个,我看还不够我一鞭子抽的。告诉你们,趁着大爷我这会心情好,你们把美人留下,然后再麻溜地给我从眼前滚蛋!大爷我就饶过你们。”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这地头蛇也太欺压人了。三个护院忍无可忍。
“听见了没有,叫你们滚!”庞老虎双目一瞪,呼啦一下抽出了鞭子,大喝道:“我看你们是嫌命长了,敢来这里讨死,给我打!”
但凡这种市井上的青皮混混,其实最不讲江湖道义,一旦和人打起来,不管对方三个五个还是单打独斗,他们人多势众,一声令下,一伙人乱窜着就全扑上去了。
刚刚还沉浸在悲痛里的秦大小姐惊的一下站了起来,“小心!”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掌,那庞老虎扬鞭狠狠抽在一个护院肩上后,余下两个格斗了没过多久,便陆续被打倒在地了。
几个护院趴在地上满嘴是血,“小姐……”
庞老虎哈哈大笑了两声,“怎么样,美人,大爷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啊。”说着一双脏手就抓了过去。
秦玉甄“啊”了一声,慌乱后退了两步,眼看着那只手就要碰到她,只见旁边一把扇子伸过来,不轻不重地挡在了他手上。
“庞爷!”
刚刚收了摊子的陈青醁微微笑了一下:“庞爷好威风啊!”
81(改错字)她不理我
庞老虎看了看挡在前面的扇子, 脸上的肉颤了颤, “什么意思?没看大爷我忙着呢, 识趣的, 就赶紧滚开!”
“庞爷。”陈青醁把手收回来,侧身挡在了前面,“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看着, 你这样恐怕不妥吧。”
“不妥?”庞老虎满脸横肉,一副凶相, “算命的,平时看你神出鬼没, 见了大爷我就溜, 怎么?今儿倒长胆子了, 敢来管这个闲账!”
“庞爷, 这天下姑娘多的是,您何必费这劲, 改天我请庞爷去风月楼喝酒,那里的姑娘多的是, 莺莺燕燕,庞爷喜欢什么样的就叫什么样的, 你看如何?”
秦玉甄静静地看着陈青醁的背脊, 目光幽怨。
“呵……”庞老虎把嘴角一撇,“看把你乖的,那些烟花娼妓有什么意思,你瞧这美人多漂亮, 长的娇柔妩媚,身段也好,腰又细又软,等上了床,不知道是怎么个销魂入骨的滋味,大爷我今儿兴致好,等大爷我上了手,以后玩腻了,让你也尝尝滋味怎么样,哈哈哈哈……”
陈青醁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冷下来。
“你别杵在这里扫了我的兴,大爷我今晚一定要好好疼一疼这美人……”
陈青醁死死盯着庞老虎,眼里渐渐泛起了寒意。
……
“嘿,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庞老虎腾地一下瞪大眼,“你找死是不是!”说着举起拳头狠狠打过来。
陈青醁眼疾手快,侧身一避开后,一掌击在他手臂上,庞老虎大一声大吼,回手成爪以龙威虎势极速扫来,那力道霸道凌厉,带着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后面的秦大小姐眼见着那爪就要劈在陈青醁身上,她不由失声尖叫了一声。躲也来不及,陈青醁当下横着扇子扛住了庞老虎下劈的一爪,一个踉跄,手腕被狠狠地一震后扇子脱手就飞了出去。
“青醁!”
秦玉甄惊吓得花容失色,一颗心一下吊到了嗓子眼。
风驰电掣间,庞老虎抡起胳膊又是狠狠一扫,陈青醁赶紧退后一步险险避开,接着虚晃一招,一脚踹在了庞老虎腿上,就在庞老虎倒地的一霎那,陈青醁手腕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就抵在了他的咽喉间。
没料到这算命的出手如此迅速。庞老虎一脚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那冰冷锋利的刀刃就紧贴在他脖子上,要是一个不小心,他的喉管就会被深深割断。
他眼睛使劲往下看向那把刀,“你敢动手!”
陈青醁冷笑一声,“不瞒庞爷说,我这别的不会,但是惯会用刀,是死是活,就要看你自己了。”
说完手一划,那刀口处就现出了一道血痕。
庞老虎浑身一僵,咽下一口唾沫求饶道:“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刚刚还揣着手看热闹的混混们一见势头不妙,怪叫几声就摩拳擦掌就就要围拢来。
“别动!你们胆敢再向前一步,我就了结了他!”陈青醁手微微一动,“你们敢试试?”
“别别别,你们都给老子走开!”这命在别人手里,庞老虎怎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样?庞爷,都是在道上混的,你讲信用,我就讲道义,只要你放了这位小姐,咱们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
“好说好说,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要早点说是你的人,咱们也不会有这么大误会了。”
陈青醁也不跟他啰嗦,“你叫那些人都先散了,不要我见到他们一个,否则……”
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这性命交关的事。
“成,成!你们,你们都散了,都给我滚回去!”
那些混混面面相觑,磨蹭了一会,只好陆续走了。
除了那些远远站着围观的人,当场就剩下了秦家几个护院。
秦玉甄心中大恸,她看着陈青醁,秋水般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爱恋。
她终究还是见不得自己受委屈。
“青醁……”
陈青醁默默把刀收了起来。
庞老虎望了一眼一旁亭亭玉立的秦玉甄,目光中透出一丝诡谲。他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慢慢站了起来。
陈青醁冷冷盯着他,嘴边慢慢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庞爷,好走。”
‘呵’,庞老虎哼了一声,看了看四周那些瞧热闹的人,然后昂首挺胸走开了。
那几个护院擦了擦嘴边的血,然后相扶着站起来。
事已结束,陈青醁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青醁……”秦玉甄看着她的背影,“你可不可以不走?”
陈青醁没转过脸来看她,不过一个停顿的工夫,她便迈开大步一径走远了。
秦玉甄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明明两人都相爱过,明明那些温情还在,你为什么就不肯再回头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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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的天气,日长蝴蝶飞,天光也长,到了傍晚酉时时,天色依旧还光亮着。因为春祭才过,街面上还满满挂着不少灯花。
京城西南沿河一座酒楼的阁子里,几个青皮光棍正吵吵嚷嚷着喝酒划拳。
上坐的是一个额宽唇厚,面相很是的凶恶的大汉。
侧座一个人举壶替他斟了一碗酒,“庞爷,你再喝碗酒压压惊。”
庞老虎望地下啐了一口,“今天我是一时轻敌,没想到竟着了那小子的道。”
“就是,庞爷,要不是那算命的扮猪吃老虎,你也未必输。”
“呵,我还真小看那小子了。”庞老虎一气喝光了碗里的酒,然后粗声问道:“我叫你们去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这人回道:“庞爷,都打听好了,今儿那美人小姐听说是从江南来的,身边带了几个随从和丫鬟,就住在城南一间客栈里,他们来京城大概有五六天了,好像,好像在找什么人。一同来的那个丫鬟大概水土不服,一直在客栈里病着,除了今儿那三个随从外,另外还有两个在客栈里守着那丫鬟和行李。”
“哦?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京城。”
“庞爷,既然人还在京城里,咱们便从长计议,反正也不怕她走到天上去,到时候,庞爷便可将那美人掳来好好享受一番,也好叫她知道庞爷你的利害。”
“啊哈哈哈哈……”庞老虎大笑着摸了摸上面油腻的脑袋,“强龙都压不过地头蛇,她又怎么逃的出我的手掌心去。”
“是是是,庞爷威武。”几个混混赶忙过来敬酒。
“庞爷,小的也敬你一杯……”
一直到晚上戌时二刻,一伙人酒菜吃饱,这才散了场。
离这里不远的地有条巷子,过了一道红墙后,就可以看到一个院子。
吃饱喝足的庞老虎酒意上来,顶着一张关公脸一步三晃地朝前走去。
这院子不算偏僻,院墙外还有一条长长的水沟,此时月亮上来,满地都是树影子,沟中波光粼粼,银光闪耀。
庞老虎睁着一双眼,脚下还没走几步,冷不防看见从一棵树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背上还背了一把黑色的刀。
庞老虎一惊,酒都一下吓醒了大半。
来人也不含糊,一来就直取面门,庞老虎醉酒后反应迟钝,还没来得及躲开,那人便举起那黑色刀柄重重敲上了他那颗庞大头颅。
庞老虎猝不及防,顿时站立不稳朝下栽倒在地。来人抓住他衣服就势一拖,就把他拖到了水沟旁,紧接着那人把他压在一块大青石上,抓了他脑袋就往水里摁。
原来这人是想溺死他,这水沟两边长满了杂草,虽然不宽,但沟里也有四五尺深的水,要想淹死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庞老虎奋力想扭身起来,他身躯庞大,臂力也大,挣扎不过后,他趁一个回手抓住了那人一只手腕,接着用力咔擦一扭,那人闷哼一声,却丝毫没有放手。
月光下,这一切被早已藏在草丛里的冯老四看的一清二楚。
“看来还得我出手了。”
冯老四朝黑衣人‘嘘’了一声,“青醁,是我。”
不等人回话,冯老四赶紧从草里一路爬过去,两手重重压住了庞老虎的脑袋。庞老虎被压在水里,渐渐的,他两脚开始乱蹬,连眼睛也开始浸的泛白起来。上面两个人却丝毫没有一点松懈,没多久,他双脚硬挺挺一个蹬空,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82我的心
庞老虎终于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青醁拉下蒙面的一块布, 手腕处一阵阵刺痛袭来, 疼的她‘嘶’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一个人搞不定……”冯老四摆将庞老虎身体重新摆弄好, “我今天在街市上都看到了,你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家伙。”
陈青醁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刀, 没有说话。
“诶,你手怎么样了?”冯老四问。
这手怕是被扭断了筋骨, 陈青醁弯着手,“我明天找个大夫瞧瞧。”
冯老四点了点头, “我看那秦小姐倒是有情有义, 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 你也不能待人家不理不睬的吧!在家千日好, 出门万事难,她如今在这里, 地面上的人也不熟,这早晚再有个什么事情, 难道你还真就忍心了?”
……
“这事用不了你管。”陈青醁不想和冯老四说这些事,“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 咱们等会就走, 千万不要给人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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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就有人发现了倒在水里的庞老虎。很不幸的,等人过来施救时,人都已经死透了。
第二天一早, 这事就迅速传遍了几条大街。
一群看热闹的人威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昨天还看见这庞老虎在楼里喝酒呢,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这人竟死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庞老虎在这里横行害人,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平时见他喝醉酒还能好好走得了路,谁知道昨儿竟栽到沟里,一下淹死了。”
“淹死活该,这庞老虎欺行霸市,又专做那邪yín 下流之行,他不死,都没天理了。”
“就是就是,那伙人欺压别人惯了,这下群龙无首,我看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了。谢天谢地,咱们呐,以后就能过清静日子了……”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恶人死了,除了遭旁人几句唾骂之外,什么好都没留下。
四月的天气,和煦中也有了一丝丝炎意,路边翠柳黄槐成荫。只要过了巳时,半掩在那棵榕树底下的院子里就被遮住了大半阳光。
院子里头安安静静,西边一间屋子敞开着,屋檐底下摆放着一张黄竹做的睡榻子。闲着无事的陈青醁已经在上面躺了半个多时辰。
住东屋的徐嫂进出了几趟。
“陈姑娘,药我已替你熬好放在桌上了,等会可要记得吃。”
“谢谢徐嫂,这几天真是劳烦你了。”
“还说这见外的话,都十几年邻居了。”
陈青醁伤了手腕,虽然有些事勉强可以自己做,但一些事情总还是不方便。幸亏同住这院里的徐嫂是个热心肠,全靠她每天来照应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想当年我丫头她爹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回摔断了手,足足等了大半年才好全。不过你放心,你年轻,只要好生养着,你这手啊,过不久肯定能好。”
陈青醁举起自己的手,笑笑道:“借嫂子你吉言,要是早好的话,我一准去桂花楼办桌酒席好好谢你。”
“嗐,瞧你说的,我还真记惦那些不成。”
时光悠闲,徐嫂到底是持家的妇女,说了一阵后,话题便又开始扯到了东家长西家短上。什么城南钱家老爷又讨新姨娘了,什么隔壁周家娘子又生了个胖小子了。陈青醁这几天又不能出去,一个人闲的无聊,所以也只好洗耳恭听这徐嫂说些家务人情之类的话。
两人对坐,徐嫂正说的起劲,突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咦,这会儿了,是谁来了?你等着,我去看看。”
说着她就起身去了。
……
不一会,大门处有声音传来,徐嫂问:“……娘子是哪家宅眷?到这儿找谁来了?”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陈青醁的人?”
门外那人的声音温柔清雅,这声音不知曾在陈青醁梦里出现过多少回。却轻易地缠绕上她的心口。
“……你是哪位?找她有什么事情?”
“徐嫂!”陈青醁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陈姑娘,正好,你来瞧瞧,这位小姐说是来找你的。”
陈青醁抬眼望去,门外那人娴静地站在阳光下,一袭飘逸轻灵的色柔纱长裙,乌发柔顺如丝,那背后透进来的柔和的光映的人温婉明丽,那目光转到她脸上时,掩饰不住的温柔几乎要流泄出来。
陈青醁不由使劲眨了眨眼睛,这四月天的阳光就是太好,银光雪浪,晃得人眼睛都有些迷离。
“怎么?我不可以进去么?”秦大小姐幽幽开口道。
“……你进来吧。”
秦家几个护院远远站在门外,直到看见大小姐进了门,这才各自找块阴凉地歇了下来。
这座院子年代有些久远,看上去多少都有些陈旧。
秦玉甄一边走一边慢慢看着,陈青醁跟在后面,几次张口后,才问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秦玉甄停下脚步,良久没回答却问:“你住哪间屋子?”
……
“西边这一间。”
陈青醁的这间屋子收拾的窗明几净,里面一些简单的台椅屏风,一桌一柜一床,床上挂着纱帐,靠墙是一个大书架子,上面叠着满满的书和一些残画。
这里是陈青醁一直生活的地方,她站在门边,不知道秦玉甄此时在想什么。
秦玉甄转过身,目光从陈青醁脸上慢慢落到了她手腕上。
“你的手还疼不疼了?”
呵,陈青醁终于知道了秦大小姐怎么找来的这里。
这冯老四!
“秦小姐,坐吧。”
陈青醁自己在桌边一椅子上坐下,桌上那碗药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她拿着勺子慢慢搅了搅,垂下头说道:“你看,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手疼一阵,也就过去了。”
秦玉甄走过来,伸手将药端了起来,“可是,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
陈青醁怔怔地看着桌面上一动不动。
秦玉甄在她对面坐下,舀了一勺汤药递在她眼前,“你又知道我这心疼了多久吗?”
陈青醁看着眼前的人,再看看这勺药,她此时也别无选择。
药已过半后,秦玉甄终于忍不住把剩下的药放回了桌上,她一下倒在了陈青醁怀里,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青醁,咱们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83“秦小姐,你许了婆家没有?”
这么久的牵挂和思念最折磨人, 在陈青醁怀里的秦玉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倦。
光阴荏苒真容易, 回首沧桑五百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我都已各自安好, 又何必要这样藕断丝连。”陈青醁见她这疲惫的模样,只好任她靠在自己怀里。
“藕断丝连?陈青醁,既然你对我余情已断, 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要去杀了那人?”
“我……”
事实摆在眼前, 这话不太好否认。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依然在意我, 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和欺辱。要不是因为我, 你也不会去杀人。”
秦玉甄轻轻抓住她的衣袖, 仰起头, “而且也不会受伤。”
陈青醁避开秦玉的目光,“你想多了, 我只是看那人不顺眼。”
“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我不来找你, 你情愿自己这样独自一人孤独终老?”
“这世上孤独终老的人多了去了,人活一世, 到头来都是要归天去的, 管你一人还是两人,到时候,还能差的了天上地下去?”
秦玉甄垂下眼眸,有些伤感, “青醁,要是我们不曾喜欢过彼此、不曾认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磨难?若是,咱们能回去四年前,你还愿意遇见我么?”
“……”
陈青醁微微冷笑一声,“好没意思的话,如果能回到先前,说不定你早早就能遇到一个良人,两人做成一对好夫妻,你们夫唱妇随,恩恩爱爱,何必定要遇见我。”
秦玉甄黯然,“你别这样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是怎么了?三年了,我已经到了无路可去,无法可解的地步。我怕一时的错过,自己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可是,那天你为什么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秦玉甄,这事还用得着问为什么么?”
当时也不知道是谁断发铭志,逼的她悲痛地离开,逼的她选择成全。行,她陈青醁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恶人,好聚好散,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去拦了她秦大小姐的好姻缘。可是到这个时候了,这女人既然还来问她为什么!
“呵,咱们的事都已经过去几年了,都说明白分开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挽回些什么?”
秦玉甄仰头看着她,柳眉双锁,一双秋水眼中满是难过。
“陈青醁,如果当初我和人成亲了,咱们两个是不是这一世真就两下绝交,永无相爱的可能了?”
听到这话的陈青醁心里终于忍不住疼痛起来。她颤声一笑,这一世,她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喜欢她了,一辈子还有这么长,事已过去了,可人还在,那心底里的疼痛还在,她一再不肯记起那个冬天的绝情,其实不过是害怕自己会恨她。
“青醁,不论来生,这一世,你来度我可好?”
秦玉甄早已陷在这份感情里不能自拔。她望着她,眼中是无尽缱绻深情。
陈青醁闭上眼,这一切,短得像她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又长得像耗尽了余生。
只不过一霎那间,她陡然想起了什么,怔了怔,她睁开眼缓缓问道:“玉甄,你刚刚说了什么?”
秦玉甄看着她,目光盈盈。
‘……如果当初我和人成亲了。’
陈青醁想起来了,秦玉甄之前就是说了这一句。
“如你所想,青醁,我并没有和谁成亲过。”秦玉甄道:“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两人目光对上,秦玉甄那眼底的深情款款简直能让人沉醉,原来,终归在她秦玉甄心底,她竟是这样深爱着她。
“所以……”陈青醁说道:“信里的那缕头发,其实根本不是你的?”
既然她不想真和自己了断,那那缕头发自然不会是她秦玉甄的。
“嗯。”
秦玉甄嗯了一句,依然不舍得离开陈青醁的怀里,她的这个人,在这上头果然是再聪明不过的。
“不过,我也不知道秋纭那丫头是去铰了谁的头发。”
呵,还真难为了这个聪明人了,这么多年,她陈青醁一直没有想到。
一物降一物,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大概,这秦玉甄天生就是要压制她的。
“一别几年,你就不怕我日久变心?”
“不怕……因为,我知道,除了我,你谁都不会再喜欢了。”
陈青醁轻轻笑了一下,刚要说话,却听见外面徐嫂的声音传来:“陈姑娘,你们还在里头说话呢?”
这徐嫂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陈姑娘?”
“你先等等,我这就来了。”陈青醁说道。
……
“玉甄……”
秦玉甄这才依依不舍的和她分开,陈青醁起身,开了门。
“徐嫂。”
“陈姑娘,没打扰你们说话吧,我想着你手不方便,茶炉子也没生火,这不,我刚烧了点茶给你送过来。”
秦玉甄端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秋水明润。
那徐嫂脸上带着笑,手里端了一个茶盘子走进来,“这位小姐,你先喝碗茶水解解渴吧。”
秦玉甄说了声谢,两手接过了茶碗。
“哎呀。”徐嫂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秦玉甄,“这位小姐生的可真精细,一看就是一个大家闺秀,也不知道小姐你和陈姑娘是什么关系?”
“这位秦小姐是我一个故旧。”陈青醁道。
“原来这样,怪不得呢,秦小姐是哪里人啊?是就回家去呢?还是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是江南那边的人……”说到这里,秦玉甄不由咬了下唇,若是要留下的话,陈青醁这屋里只有一张床。
“嗐,这江南的姑娘就是水灵。秦小姐,陈姑娘自受了伤后就天天呆在这院里,日子久了,肯定闷,秦小姐你要是留在这里,就是陪着她说说话也好。”
这徐嫂怕是热情过头了,陈青醁刚张口还没搭上茬,就听她又说道:“唉!陈姑娘一个人在这里,现在又伤了手,可怜没父母,到底没有个亲人,如果秦小姐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好歹也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才是。”
这都哪跟哪,陈青醁叹了声气,还没说点什么呢,就听秦大小姐开口了,“既然这样,那我便留下来吧。”
“哎呀,那可再好不过了。”徐嫂一时喜上眉梢,“你们先聊着,我那灶上还炖着鱼,等一会啊,咱们就一起吃顿午饭。”
说完,便赶紧起身去了。
陈青醁倚在窗边看着秦玉甄,“其实,你也不必的……”
“我愿意。”秦玉甄道:“我只想陪着你一起。”
此时已经是午时初了,果然没一会,那徐嫂就手脚麻利在当中一间屋里摆好了一桌饭菜。
“来来来,你们过来坐着,今儿这鱼新鲜,你们看看味道怎么样?要是菜不够吃,我就再去做点。”
这徐嫂三十多年纪,丈夫死的早,自己带着一双儿女在这京里生活,女儿今年十四了,年初的时候给一户人家当丫鬟去了。一个儿子九岁,在城西一家私塾念书。她自己平时就给人家做些针线过活。这徐嫂为人亲厚热情,就是话多,上桌吃饭,她一边招呼着两人,一边不停问这问那。
“秦小姐,江南离这京城隔着这么远,你一路上应该很辛苦吧?”
秦玉甄不失礼节地笑了一下,“还行。”
这一路万水千山,其中辛苦自不必说,陈青醁默默的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秦玉甄碗里。
“秦小姐,你长的这么好看,许了婆家没有?”
秦玉甄拿筷子的手停了下来,她抬眼看了一眼陈青醁,眼波清眸流盼,“早定过亲了,不过,还没有送妆过门。”
84“我在椅子上看会书。”
“咳, 咳咳……”陈青醁被呛了一下后, 止不住就咳了起来, “没事没事, 被鱼刺卡了一下。”
秦玉甄脸上浮出微微笑意,“这事,青醁也是知道的, 是不是啊?”
陈青醁:“是,是, 知道。”
秦玉甄是和她定过亲摆过酒席,没过门也是真的, 现在有人在这, 当面也撇不清, 陈青醁只好低了头认真吃饭。
徐嫂笑道:“我就说呢, 像秦小姐这样花容月貌的人物,那肯定能嫁一个可心的夫婿。也不知道哪个人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能娶了秦小姐你。”
“咳咳,徐嫂, 今儿这汤好像咸了点,你尝尝看。”陈青醁打岔道。
“啊, 咸么?我记得放盐放的不多啊。”
“咸, 是咸了一点点。”
“……”
秦玉甄幽幽的盯了一会陈青醁,便垂下目光,慢慢夹了一丁点蔬菜。
经过陈青醁这一下,等徐嫂再问时, 问题就变成了:“秦小姐家里事做什么生意的?府上有多少人口啊?这一路上可是辛苦?”
碍于情面,秦大小姐还是客气的回了一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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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街市繁华,往南的正安大道车水马龙,道路两旁楼房重檐鳞次栉比,因为从南边过来京城的人都在这一片落脚,所以就有了不少客店和酒肆。
此时,临街一座大客栈的楼上,焉了吧唧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的秋纭正靠在窗前往外看。
她这一路上水土不服,路上又失于调养,反反复复,总没个好的时候。
昨天睡的早,今天气色看上去稍微好了一点。她靠在窗子前,远远就望见了那几个人回来。
这间客栈很大,没多久,就听见一行人陆续上了楼。
“秋纭姑娘……”
“秋纭姑娘。”
秋纭看了看,问:“小姐呢?找到姑爷了没有?”
一个小厮道:“找到了,小姐说姑爷受了些伤,这几天就先住那了。”
“姑爷家住的远么?小姐还说什么了?”
“远倒不太远,出了前面这条街,往北沿河再走七八里路就到了。另外,小姐一些日常用的东西都要送过去。”
既然姑爷找着了,这事少不得能安下心了,从连州一路往北风尘仆仆来京城,路上舟车劳顿,大家着实很不容易。来京城后打探姑爷,又连着好几天都没个讯息,要不是那冯老四暗地里找上门来,这事断非能这么容易。
“秋纭姑娘。”一个小厮问道:“咱们从连州过来,路上也走了快一个月了,往京城里跑一趟,这一来一回说不得要几个月时间呢,你说,老爷要是知道咱们来了这里,以后会不会责罚咱们?”
“这事小姐自有安排,到时候,有人替你担着。而且咱们也并不是出来玩的,有些事你们不该问的就别问。这京城里人多事杂,你们只要把小姐护好就是。”
一个护院道:“知道了,秋纭姑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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